休息幾分鐘後，他們又投入了接下來的練習。對於司桐剛才說的，針對陳興地獄式的訓練，賀武深感折磨。

對自己而言，手部高強度的重覆動作壓力已經很大。不過他看著陳興也一直翻來覆去的研究同一段鼓點，同時還要背負全體成員練習進度的責任，壓力更是不言而已。對陳興而言，精神上的折磨比身體上難受得多。

司桐所說的地獄式訓練持續了4個多小時，好在李辭遠的及時回歸，解救了他們。

今天是司桐跟新聲說好簽訂版權合同的日子，不過如果她直接出面，少不了一場跟經紀人的唇槍舌戰，有這個時間，寧可花在跟樂隊排練上。

於是，她委托李辭遠代表自己，全權處理這件事情。

李辭遠把簽訂好的合同和對方提供的賬戶交給司桐：“跟他們的經紀人談好了，5萬元的版權費，一年之內還清。”

“一年之內?他們居然同意延期付款?”司桐十分詫異。

李辭遠去簽合同之前，自己讓他試探的問問能不能先把合同簽了，錢晚些再給。原以為以自己跟那邊的關系，成功率不會高，沒想到對方居然同意了，而且寬限的時間給了整整一年。

“那個經紀人開始的時候不同意，然後有另外一個負責人說可以接受延期，還主動提出一年的期限。據說那個人是他們的音樂總監。”

李辭遠說的音樂總監，應該就是當時負責Joker樂隊音樂審核的梁總監，之前Joker樂隊One Take專輯的設想，也是得到他的力挺才通過的。說起來，梁總監算得上是司桐在新聲公司為數不多關系不錯的人。

司桐把合同和賬戶收好，看了眼時間，距離晚上的演出也不剩幾個小時。於是招呼大家先去吃飯，然後直奔酒吧。

相比昨天晚上酒吧熙熙攘攘的盛景，今天安靜了許多。跟著發布會湊熱鬧的人少了，留下的基本都是酒吧的熟客，還有一小撮覺著新駐場樂隊不錯，特地跑來捧場的顧客。

比如臺下離舞臺最近的中年大叔，看見司桐他們幾個出現在臺口，忙揮手上去打招呼。

司桐認人的本事不怎麽樣，但這個大叔印象實在太過深刻，每次看見他，總能想起“尿不凈”的評價。

看來大叔儼然成了他們樂隊的野生粉絲，此時乖巧的坐在第一排，等著看他們的演出。

有粉絲自然是好事，不過……

司桐一想到他每次新穎別致的損人的新詞匯，再看看自己邊上緊張得直發抖的陳興，預感這孩子今天晚上的演出不好過啊。

不止司桐，臺下的觀眾也都看出他的緊張。只見他顫顫巍巍上了臺，手忙腳亂的連著音響線。

他能感覺到來自臺下觀眾的壓力，總有人的目光有意無意的掃到自己，眼神裏帶著挑剔和不信任，像是在對他說：“這麽個小屁孩行嗎?”

“節奏節奏節奏!”陳興嘴裏一直默念這個詞，下午的特別訓練之後，腦子裏一直回響著那首曲子的律動，“這次一定不能再失誤了。”

“餵!”有人拍了他一下肩膀，嚇得他突然從剛才腦海裏的情境中緩過神。

是司桐。

演出前保持緊張感是件好事，但陳興現在未免有些過頭了。她試圖讓他放松下來：“你就跟著自己的感覺打就行，別太在意臺下的人。”

陳興機械地點點頭，不知道司桐的話，聽進去了多少。

樂隊的四個人各就各位，司桐示意現場工作人員演出開始。

燈光打在臺上樂隊的身上，臺下觀眾放下手裏的酒杯，等待著這支幾天內打出名號的樂隊，帶來什麽樣的驚喜表現。

“Here we are and you’re too drunk/To hera a word i say/Start the car and take me home”

是Taylor的《Just tonight》。

司桐再次展示她特有的性感聲線，略帶疏離感的氣質在冷藍色的光下增添了一些神秘，進入副歌後聲壓的力量感滲透給每一個聆聽的觀眾。

確實有兩把刷子!一些本等著來挑刺的人被司桐少見的聲線打動，在整條街充斥著震耳欲聾高音轟炸的環境中，這種著眼中音區力量感的聲音為他們打開了一扇新的大門。

能幹掉像西子樂隊這種演出經驗豐富的老樂隊，眼前的姑娘確實有些特別之處。

賀武在後面越彈越嗨，他是那種人來瘋型的樂手，臺下的反饋越激烈，他的表演越瘋狂。貝斯這個低調的位置完全不夠發揮，屢屢跟前邊的司桐和付洋打著配合，樂手之間的互動玩的也是溜。

臺上的幾人狀態極好，除了陳興。

“Just tonight i will stay/And we’ll throw it all away”第二次進入副歌，陳興的鼓點終於還是出了問題。

這次他沒有搶拍，而是節奏過於趕了。

賀武仍是第一個“受害者”，貼著鼓點的他手裏緊急加快，一邊跟上加快了的節奏，一邊朝司桐使眼色：這家夥的手是不是又沒撇了。

今天下午排練的時候，經過司桐威逼利誘翻來覆去的訓練，陳興總算踩準了進歌的點兒，改掉了搶拍的毛病。只不過幾個勻速的固定節奏被他越打越快，莫名其妙的變速弄得全隊人一頭霧水。

當時司桐總結他屬於激情狀態下的控制失常，加上生怕拖了樂隊的節奏，所以在高壓或者極度興奮的狀態下，控制不住固定節奏，無意識的越打越快。

在排練中尚且如此，到了舞臺上這種本就需要樂手高度興奮的地方，陳興的失誤司桐早有預計。

司桐沒有選擇提醒陳興，鼓手是一個樂隊的引領者，身上需要舍我其誰的領秀氣質。

將錯就錯，司桐提醒賀武付洋跟上陳興的節奏。

全員整體提速讓這首歌變得有些怪異，原本慵懶的主歌成了軍鼓底下進行曲式的敘事詩，激情澎湃的副歌更是讓司桐的嗓音變得擁擠，這樣下去，別說臺下觀眾聽出來瑕疵，能不能順利唱完都成了問題。

“搞什麽?那個鼓手是瘋了嗎?”

“這水平也能打敗西子樂隊，西子真冤。”

“餵，會不會打，換我上都比他強。”

觀眾的耐心有限，他們是來聽音樂的，可不是圍觀樂隊怎麽進行日常排練的，調教鼓手這種事情，他們真的沒有心思花錢現場圍觀。

陳興再不濟，也早就聽出了自己的重大失誤。

他想要放慢節奏重新調整，但曲中自己的絲毫改變都可能引起其他樂手的錯誤，像之前比賽時司桐的臨時救場，依靠的是她本人的樂感和掌控能力。現在缺少了她的支持，僅憑自己和隊友之間不到半個月相處的默契，又如何巧妙避開觀眾的視線，重新回到正確的軌道上來。

他希望司桐趕快想到辦法，給自己一個明確的指示。

然而，司桐沒有采取任何行動，她同賀武付洋一道，仍然依照他錯誤的節奏演奏。

會出糗!陳興已經看到臺下觀眾鄙夷的眼神，對著自己指指點點，看口型無外乎“水平真差!下去吧!”之類的批評，像是一張張要吞了自己的黑洞，在自己的眼前揮之不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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